谢伽罗望着床上羽睫紧闭的少女,指尖伸出去,轻轻碰了她的发鬓,像是怕把她碰坏了,动作十足的小心翼翼,身后忽然传来谢欢欢的声音,“伽罗。”

    少年伸出去的指尖瞬间仓促收回,他回头,模样一如既往的乖巧,温声唤了声,“姐。”

    谢欢欢叹了一口气,“余大夫说,郑拂师妹没事的,你别担心。”郑师妹那一匕首刺得巧妙,并没有真的让余楚冉死去,只是为了平息董窈娘的怨气。

    一切都在看似圆满中解决。

    不过,从阴煞那么强烈的场出来,大家或多或少都会受到影响,而郑师妹又是纯阴之体,受到的影响最大,才会昏迷这么久。

    “嗯,我知道。”少年笑意淡淡,眼底一片乌青,脸色沉郁,像是好几天没睡好觉了,谢欢欢望着他,忽然道:“伽罗,你跟我出来,我有话对你说。”

    少年一怔,望了昏迷中的郑拂一眼,才缓缓点头,“好。”

    谢欢欢带着他走在庭院中,谢伽罗望着她,少女红色的裙摆轻扬,背脊挺拔,整个人充满着骄傲肆意,风骨超然。

    他恍然发现,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认真地注视过谢欢欢了,这个时候再看着她,那些曾经与阿姐息息相关微妙的代入感竟然怎么也对不上。

    也许是因为,阿姐终于彻底消失了。

    风送来树叶沙沙的声响,谢伽罗忍不住抬头一望,不知不觉间,四月份快要过去,海棠树上海棠花已经有了凋谢的痕迹,细弱的梗垂下,颓然欲坠。

    谢伽罗眼前竟然浮现出郑拂隐藏在树下的身影。

    那个时候,他藏在屋顶上窥伺着她,少女鸭卵青的裙摆如一副泼墨山水画,极浓转淡,光影声色都在她身上重叠。

    仿佛遥不可及,又让他想牢牢抓住。可他很清楚,自己望着的是郑拂,不是阿姐。

    少女并没看见他,她毫不犹豫地背对着他同厉绾绾翩然离去,光照在她身上,一半明,一半暗。

    他的心也跟着,一半明,一半暗。

    脚步声微顿,谢欢欢忽然停在了庭院偏僻的一角,海棠花吹落到她肩上,她仿若未觉,回过头来,眼眸深深地望着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