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清阳这一觉睡得格外沉，待醒来时，头还钝痛得很。
他望向窗外，天气阴沉欲雨，不辨时辰，随着一点细微的雨声响起，他才收回不知望了多久的目光。
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。
梦里漆黑，有一团光，聚拢在一个人形身上，不知怎么的，那人形碎了，于是光团散成无数光点，直到他走出一步，那光点便似找到了目标全然飞到他的周身，将他映成一团光，可又不知为何，凝聚成他身形的东西一颤，光忽的飞走一半，光点四散，附到一处不知何时出现的人形身上。
他与人形遥遥相望，虽面目模糊，他却感到了那人形所传达而来的恶意与危险。
只听不知何处传来一声震慑人心的呼喊——“快去找他”，李清阳便惊醒了。
雨点逐渐大了起来，拍在延展的屋檐之上，发出无序的坠打声。
“清阳，你醒了。”
李清阳将视线转向另一边，只见法藏跪坐在蒲垫之上，面容恬静。他的裟衣已经被磨得不能再穿，这会身着的正是店小二送来的新衣，淡蓝色的素衣使他秀美的脸蛋显出一股温柔又娴静的味道……
像是妇人，或者更准确说……像是怀胎许久，母性萦绕的妇人。
李清阳的眼神落到他手上的佛珠，那檀黑圆润的珠子似乎因为之前被淫水浸润的缘故，在这昏暗的室内竟萦出隐隐的光芒。法藏感受到那视线，手上一顿，也想到了今早凌晨的情景，静然一个上午才稳住的心又颤动了起来。
“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？”
法藏一愣，这才反应过来是在问自己，他垂下眼睫，重新拨动佛珠，“分配给我的搜查区域我已经都去过了，明日那些人便来了，我……也就不再出去了，今日只在屋内修行参悟，那……清阳，你呢？”
“我？”李清阳一笑，“我还有事，稍后便走，多谢法藏师父收留的这一夜。”
法藏的手指停顿下来，他不由得将脸转向青年声音的所在处，露出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忐忑，在他再度开口之前，青年又接上了下一句，“自然……今夜大概还要烦请法藏师父再收留我一次，好做明日的接引。”
……
街上的石板隙已经蓄上积水，李清阳撑着借来的雨伞往偏远处走，走了有好一会，鞋已经溅上星星雨点。